我从加拿大卡尔加里大学毕业后来到美国第三大城市芝加哥工作、生活。父母来探望我期间，突然想起著名作家海明威就出生在芝加哥，并在这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如今，他的故居已经改造成博物馆对外开放，于是我便在周末陪父母一同前去参观。

海明威故居坐落在芝加哥市郊奥克派克大道北339号，是一幢典型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小楼共3层，整体为灰白色，上部圆顶高耸直指苍穹，底层廊柱环绕飞檐宽阔，远远望去，既气派又充满艺术感。1899年7月21日，海明威就出生在这里。

1.芝加哥海明威故居；2.海明威儿时被打扮成女孩的照片；3.海明威和姐姐的卧室（右床是海明威的）;4.客厅摆放的钢琴

踏上6级台阶步入海明威故居，一楼是客厅、书房和餐厅。客厅窗户左侧摆放着一张小书桌，桌面上放着几本书籍，陈旧的封面透着一种沧桑感，毫无疑问它们都是有一把年纪的老书了。书桌上方摆着一只精美的雄狮雕塑，这是酷爱大自然、喜欢狩猎的海明威父亲的心爱之物，这尊雕塑栩栩如生，充满灵动感，与静静躺在桌面上的书籍相映成趣，为书桌平添了一份生机。客厅窗户右侧的一张小桌上，除了摆放着一个海明威父亲亲手制作的小鸟标本，也放着几本书，其中一本封面有1899字样。据讲解员介绍，这是一本故事集，海明威小时候，他祖父和父亲经常给他读书中的小故事。客厅中壁炉一侧是一张摇椅，摇椅边的茶几上一本打开的书籍纸张已经泛黄，而且翻阅的痕迹十分明显，显然这是一本阅读次数很多的书籍。不大的客厅中，凡可坐的地方必有书，凡是书都不是摆设，皆阅读过，整个房间充满了书卷气。客厅靠墙的一面立着一架钢琴，钢琴上方的墙上悬挂着海明威和他母亲及姐姐3人的照片。海明威的母亲格蕾丝曾在纽约专门学习音乐和歌唱艺术，还在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举办过个人演唱会。颇有艺术造诣的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学习音乐，并从中受益。海明威从小就在母亲指导下学习拉大提琴，由于琴拉得不错，读高中时还成为学校乐队里的大提琴手。尽管后来海明威在大提琴演奏上没有表现出更高的天赋，但确如他母亲所愿，海明威从音乐中获益不浅，他曾深有体会地说过这样一段话：“在《永别了，武器》一文的第一段中，我反复使用‘和’一词，就像巴赫在创作旋律时反复使用同一音符一样。有时候我的写作方式几乎跟巴赫一样，因此他一定会喜欢我的作品。”

离开客厅走进与其相连的餐厅，一种温馨感扑面而来。餐厅中间长方形餐桌四周摆放着制作精良的餐具，桌子中间的花瓶里插着一束色彩艳丽的红花，那红红的颜色与地面上铺着的玫瑰红色地毯上下呼应，为餐厅营造出一种暖意融融的氛围。餐厅墙上挂着两幅漂亮的风景画，这两幅油画作品皆出自海明威母亲之手，既展示了女主人的才华，又使餐厅多了一种艺术感。可以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中就餐，一定是件愉快和惬意的事。讲解员告诉我们，这里不单是一家人吃饭的场所，还是海明威外祖父每天餐后给孩子们讲故事的地方，他不但将很多有意义的故事讲给孩子们听，还鼓励孩子们积极发挥想象力，根据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或在书里读到的人与事编撰成一段生动的故事讲给大家听。久而久之，孩子们讲自己编的故事成了海明威一家的传统，童年时的海明威就曾编过一段从受到惊吓奔跑起来的马匹上救人的故事，正是这一讲故事的家庭传统，为海明威日后成为伟大的作家奠定了基础。

穿过餐厅登上二楼，这里是海明威家的主卧、客卧及仆人住房，大大小小共6间。其中一间是海明威和姐姐的卧室，卧室的小桌上有一张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照片，照片中的小女孩模样俊俏、满脸带笑，我看后情不自禁赞叹道：“海明威的姐姐小时候真可爱！”没想到我话音刚落，讲解员微微一笑说：“照片中的女孩不是海明威的姐姐，是海明威。”“啊，海明威？这打扮明明是个女孩啊！”见我一脸诧异，讲解员介绍说：“这的确是海明威小时候的留影，之所以如此打扮，是因为海明威母亲特别希望自己能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所以经常把海明威打扮成和他姐姐穿戴一样的女孩模样。海明威成名后曾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正是儿时常被打扮成女孩这件事在海明威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烙印，因此他笔下的男子汉形象，个个都性格刚强、坚毅。”

楼上有一间卧室，是海明威的舅舅常住的房间，房间墙上挂着一条大鱼标本，柜子里摆满了海洋产物。海明威的这位舅舅当时人到中年，但仍孑然一身，便和姐姐一家住在一起。他年轻时常跟当船长的父亲出海，对大海有着深厚感情，一有空就跟海明威讲在海上航行的所见所闻、趣闻轶事，讲风平浪静时观日出日落的愉悦心情，讲大风天与汹涌海浪搏斗的惊心动魄。这些讲述使海明威很早就对大海有所了解，12岁即以舅舅讲的故事为素材，写过一篇题为《航海》的作文，文中对人与大海的关系描述特别细腻，老师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走出海明威故居，回味在这座维多利亚式建筑中的见闻，我感慨万千：一个人早期的生活环境和接受的启蒙教育太重要了，它对人的一生影响巨大。从小生活在弥漫着书香气的家庭中，受着母亲的艺术熏陶、听着长辈各种故事长大的海明威，在成长过程中从家族成员身上汲取了丰富的养料，并将其集于一身，不断融会贯通，最终成就了文学创作上的辉煌。（作者 沈童曾就读于加拿大卡尔加里大学精算专业）

来源：《神州学人》（2024年第8期）

2024-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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